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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拉黑了请思考是不是因为发过上面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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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露】蓝色拼图

*原作背景。露伴失明的if线。介意慎点。

*有关hurt&comfort的故事。

*文风诡异。逻辑混乱。真的雷。尤其写到最后我已经困得要死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建议还是不要看的好。

*不是刀子。放心食用。

*ooc体验因人而异。我对可能造成的不适感到抱歉并死不悔改。

*开放式结局由心自证。

——————————————————



“我必须全部记得。

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有人会大声地质问我,

对着我看不见的眼睛。

我会轻轻地说,我看不见,

但是我全部记得。”

            ——《失明前我想记得的四十七件事》




*


     乔鲁诺.乔巴拿已经是第三天在同样的地点看见这对旁若无人作画的情侣了。


    画画的男人背影姣好却也结实精干,只是和他身边高大的男孩相比显得有些娇小了。男孩梳着上世纪流行过的猫王发型,显得和周边环境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但配合着他英俊的侧脸和爽朗的笑容却又那么相得益彰。他时不时地靠在作画的男人耳边温顺地说些什么。而他每说一句,男人的画笔就在画布上涂抹几下。

    看起来就像是男孩发出指令,他才能画几笔一样。乔鲁诺想。就好像男孩是他的器官一样。


    年轻的教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放着难得的休假日不去干些什么,而是鬼使神差地在这里,看着面前那对有些奇怪的男人背影出神——或许是因那张尚未完成的画布上,卡普里岛的天空和海蓝得比现实更要透明澄澈。

    他知道卡普里岛一向美妙,却从未想过能美到那个地步。

    那是纯粹透明的蓝,却又像是夹杂着更多繁复的色彩,鲜妍明媚如折射火彩的钻石。

    他知道画画的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乔鲁诺看得入迷。

    男人在画布上涂抹下最后一笔。终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凑过去和男孩交换了温柔地一吻之后两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景区。直到那个男人转过身面对他去的方向时,乔鲁诺才发现自己心里的异样来自于哪里——

    那个男人的眼睛,如同廉价的玉石一样毫无光泽。



*

    岸边露伴是在某个夏天的末尾意识到自己有些看不清东西了的。


    那是一个下过雨的午后。酷暑的气息在雨水的冲刷下一点一点地消退,随之消退的还有岸边露伴曾引以为傲的视力。

    他有着一双明亮如雨后滴水的新叶一般的眸子,即使是每天跟他争吵不休的讨厌鬼东方仗助也曾不止一次地感叹过那双眼睛有多好看。

    “废话,我知道我好看。”


    心高气傲的漫画家白了对他赞赏有加的男孩一眼。他一向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才华横溢,容貌出众,年轻有为,二十出头便已功成名就。上帝似乎特别垂怜自己这件名为岸边露伴的杰作,而露伴确实没有浪费这份与生俱来的礼物:他永远看到的比普通人更多,那双敏锐的眼睛无时无刻地观察记录着身边的点滴,并将它们作为自己的素材来填充着自己作品,再反馈给世人让他们愚钝的眼睛得以看见。

    就像神的使者一样。即使他本身是无神论者。


    而这样的露伴却发现,自己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玻璃窗上的雨滴了。

    起初他以为自己只是过于疲劳罢了——毕竟神的使者也只是肉体凡胎,连轴通宵赶稿三天也是会累的。于是在身后不请自来的臭小鬼三天以来大概第三十次嚷嚷着“露伴快点休息啦这样下去身体会熬坏的”时,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画笔,昏昏沉沉地任由对方把自己拽起来塞进被窝,吧唧地亲了他脑门一口,又多此一举地说了声“晚安露伴”之后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真是吵死了。露伴心里小声嘟囔道着,耐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然而,看不清的状况并没有因为得到了充足的睡眠而缓解。

    起初只是看不见远方的东西而已,后来距离越来越短,甚至慢慢地开始有夜盲的迹象。

露伴躺在自家宅子的楼梯下方,浑身的钝痛让他相当地不爽。他睁着眼睛,觉得本该带着花纹的壁纸和昏暗的天花板混混沌沌地融为一体。

——我应该是开着夜灯的啊。

    他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情况。 


    看样子真的得去看看医生了。



*

    “啊这个冰激凌超级好吃的啊!露伴你吃吃看?”

    东方仗助在乔鲁诺微笑的注视下用小勺子舀起冒着清凉白气的冰激凌递到了名为露伴的男人嘴边。

    男人也不含糊,自然地张嘴接过——是薄荷巧克力的口味,不会太甜,颜色应该是蓝绿蓝绿的,和仗助很相配。

    “嗯,确实不错。”他扬起嘴角。

    嘴唇很薄,面颊很削瘦,笑起来嘴角尖尖的,笑容却温和。


    半小时前仗助还在警惕眼前发型有些怪异的男孩的搭讪,没想到半小时后的现在他们已经坐在冰激凌店里,愉快地坐下来交谈了。原因很好笑,只是因为乔鲁诺在他面前表演了耳朵可以塞进耳洞的特技。

    “这是什么啊?!!好恶心——但是好厉害!露伴这个人的耳朵能整个塞进耳洞里面啊!”

    露伴只是笑。


    年轻人靠着这种小把戏立刻打成了一片。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引力一样,乔鲁诺和仗助都感觉与对方特别投缘。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相见恨晚。

    他告诉乔鲁诺,自己名叫东方仗助,旁边的男人是岸边露伴,是他的恋人。


    “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位很有名的漫画家吗?我有个朋友是您的粉丝。”

    露伴并没有感到意外。

    “这样吗?真是荣幸——不过可惜,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画漫画了。”

    “……我很抱歉。”

    乔鲁诺难得地,听不太出他话里的情绪。


    乔鲁诺用勺子戳着华夫碗里巧克力和开心果的球,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露伴的行动非常自如,如果不看他的眼睛的话几乎看不出这是个盲人,但仗助却还是把他照顾得很周到,生怕心上人有一点磕着碰着。露伴也不嫌他烦,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对方过度保护似的照料。

    每当仗助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时他就会事无巨细地告诉露伴。通常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但是露伴却从未打断过他,只是认真听着。偶尔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但大多时候他都只是微笑着等待仗助说完。

    说的人不知疲倦,听的人也不厌其烦。

    他有些好奇两个人的故事。


    “不介意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就由我来担任你们的向导吧?”乔鲁诺开口提出邀请。

    “欢迎来到那不勒斯。”



*

    之后的几天他们相处十分愉快。

    岸边露伴是个非常博学的人,每到任何一个景点他都能如数家珍一般地娓娓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从地理气候到历史人文,甚至是那些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一些真正值得一看的地点和值得一尝的饭店——仿佛他才是亚平宁半岛土生土长的南意大利人。


    “……会感到不甘心吗?”

    对着滔滔不绝的露伴,乔鲁诺用手肘碰了碰仗助,用口型问他。


    “不会呀。”仗助笑着,凑到乔鲁诺耳边小声地用气声回答,“我就是喜欢露伴有精神的样子。”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你们两个咬什么耳朵呢?我说什么你们根本没有在好好听吧?欺负我看不见?”混熟了之后露伴恢复了自己执拗又任性的本性,脸上的表情也从一成不变的微笑变得更有生气了起来,“我耳朵很好的啊,谁允许你们在我面前开小差的?”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东方仗助对乔鲁诺做了个鬼脸,“脾气可臭了。”

    “东方仗助你讨打就直说?!”

     仗助只是笑嘻嘻地拿起一块披萨往露伴手里塞。


    夜晚的时候乔鲁诺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东方仗助看着三层楼高的别墅天花板上夸张的水晶吊灯还有浮夸的雕花栏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乔鲁诺,你这家伙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家有矿?”

    “出息点行不行!”岸边露伴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后脑勺一把,动作麻利精准。


   乔鲁诺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什么……只是你们刚才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的两位朋友。”


    “……你主动这么说的话,我的兴致可是完全起来了啊。”

     露伴停下了揪仗助耳朵的手。

    “那么,露伴老师有没有兴趣跟我聊一聊呢?”

    乔鲁诺的眼神狡黠得像只狐狸。


    “喂,你这家伙,到底是打什么鬼主意?”仗助停止了嬉闹,眼神警惕起来。他上前一步把露伴护在身后,做出防备的样子。

    “没什么,仗助。不用紧张。”露伴从他身后站了出来。

    “我想乔鲁诺只是想给我讲一个故事。”



*

    “……没有办法治疗吗?”

    “很抱歉……以目前的医学发展来说,似乎是没有办法的。”

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如他所说的一样略带抱歉地开口,“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天……但是露伴老师还是做好准备为好哦?”


    露伴拿到诊断书的时候还有些不太能消化目前的情况。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且冰冷,不断提醒着岸边露伴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实。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你的视力正在慢慢衰退,过不了多久——可能最多也就一年,你会完全看不见。”

    回家的路上岸边露伴的脑子里不停回响着医生的话。

    他是世界的观察者,二十多年来他不停地用眼睛观测一切并记录下来,反馈给世界。

    他用尽全力想要把一切收进眼底,而这样的岸边露伴却被告知“有一天你将完全看不见”。

    ——多讽刺啊。他不再是被上天宠爱的神之子了。

    或许本就从来都不是,他想。

    只是他在提前透支着普通人的生命力而已。


    在画完接下来十话份额的《粉黑少年》后,岸边露伴停下手中的笔,靠在工作的椅子上,仰着头终于开始思考这件让他有些难以理解的事。

    完全看不见。那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他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试图在脑内描绘那些曾经看到过的一切。


    他看见了十岁时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那只象。

    他看见了第一次迷路时自己穿的那双鞋。

    他看见了十七岁的那年住在祖母家时,一觉醒来后天花板角落里结网的蜘蛛。

    他看见了对半切开的苹果黑色的果核。

    他看见了杜王町永远不会蓝的天空。

    他看见了泉小姐收稿时自说自话的得意笑脸。

    他看见了康一被他的任性牵着鼻子走时无奈的神情。

    他看见了铃美姐离开大家向天空越飘越远的背影。

    他甚至看见了并不太熟悉的虹村亿泰在冰激凌店门口踌躇要选择哪个口味时紧皱的眉头。

    他看见巴黎铁塔。看见富士山。看见伦敦塔桥。看见蒙娜丽莎。


    唯独。他发现。

    自己唯独看不见东方仗助。


    他试图在脑内构筑对方的样子:张扬的飞机头,健壮的身躯,婴儿肥尚未完全退下的稚嫩的脸,剑眉星目,以及那些无法消去的细小疤痕。

    他记得每一个细节,但当他想把这些全都拼凑起来时,他发现自己的眼前只有一团黑雾。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过的拼图。

    湛蓝的卡普里岛海天一色,美得令人心醉。但这样的纯粹的蓝在被切割成小块之后想要复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他轻易地就把它们快速拼凑在一起,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丢失的最后一块。

    东方仗助……东方仗助……

    东方仗助。


    为什么偏偏是你这家伙。

    为什么你每天都在我面前晃荡我却无法想起你傻笑的蠢脸。

    为什么,偏偏你会是我缺失的那一块拼图。


    岸边露伴睁开眼睛。

    电话就在手边,他拿起听筒,迟疑了一会儿,按下自己虽不想承认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仗助……我想见你。”

    “现在就想。”



*

    东方仗助是摸着黑爬起来的。


    时间刚过午夜十二点,朋子已经睡下了。贪玩的男子高中生正偷偷摸摸地下楼准备接上游戏机的电源,打算背着老妈和刚买的宝贝游戏通宵战个爽。结果左脚刚踩在第一节台阶上还没站稳,就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连滚带爬地抓起听筒。


    “喂??亿泰你这家伙咱们说好的呆会儿我打给你的啊你这样我妈发现怎么办————诶?”


     自顾自嚷嚷了一通后仗助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是约好一起痛战通宵的好友,而是另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令他魂牵梦绕的,不发脾气也不发疯的时候清冷得好听的声音。

    他挂断电话,甚至没来得及穿上外套便直接开门飞奔出去。


    初秋的夜晚已经开始变得微凉,如果不穿外套的话甚至还有些冷,但仗助丝毫不觉。他只是拼命地在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奔跑着。夜风在他耳边呼呼地吹,振得他鼓膜有些发疼。

     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得赶快见到露伴才行。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单纯的念头,驱使着他用尽自己的全力向前奔跑。


    露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

    “喂!露伴!这家伙看起来很可疑诶!我们走好不好啦不要在这里了——”


    东方仗助对于乔鲁诺向露伴发出邀请这件事表现出了十足的抗拒,但这根本动摇不了露伴对他人经历那强得要命的好奇心哪怕一分一毫。


    此时露伴已经叫出天堂之门放倒了乔鲁诺——现在的他虽然不太方便阅读他人的经历,但写写指令这种事情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仗助气鼓鼓地看着露伴熟练地在人家脸书上写下“不可攻击岸边露伴”。

     “没事的仗助。乔鲁诺不是什么坏人。”

     “……”

    是真的。这样看起来你才比较像坏人。仗助无奈地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任性的恋人那八百个力A替身都拽不动的牛脾气他早就了如指掌,所以也懒得再多做什么无谓的抵抗了。


    醒来后的乔鲁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异样。毕竟天堂之门依旧好使。于是仗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露伴跟随乔鲁诺进了书房,而自己只能在一个一边憋笑一边假装毕恭毕敬称呼乔鲁诺为“少爷”的毛线帽男人的带领下回到客房,百无聊赖地对着天花板干瞪眼。


    “那么,‘热情’的教父——不惜假装被天堂之门袭击都愿意让我获得您的经历,这么好的事情你会向我索要什么报酬呢?”

    

    “哦?露伴老师认识我?”

    乔鲁诺有些忍俊不禁——他再一次打心底里感叹露伴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我听康一和承太郎先生提起过你的大名。说起来在我还是漫画家的时候我就很想拜访您了。可惜真的有机会时我已经没办法画漫画了——”

    露伴在乔鲁诺的引导下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他做出一脸惋惜的表情,但语气却很是轻松。


    “老师的语气听起来倒是一点都没有在感到可惜哦?”

    “嘛……毕竟有好东西就在我面前啊?意大利史上最年轻的教父、替身使者、乔斯达的血脉。我觉得这么精彩的故事什么时候听都不算迟,对吧?”


    乔鲁诺笑了起来。

    “既然露伴老师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对露伴讲述了关于自己的故事。


    乔鲁诺从自己出生开始讲起。从他见到康一讲到那颠覆命运的九天冒险,从布加拉提舔他的脸讲到阿帕基倒茶事件再到米斯达那无可救药的4的迷信,从波尔波在卡普里岛的遗产讲到特里休再到迪亚波罗,从收拾遗物时他在纳兰迦的书柜里翻出全套的《红黑少年》到福葛回到了他们身边。

   乔鲁诺缓缓诉说着有关自己的一切。他的的语气听起来很诚恳,甚至主动向露伴透露了黄金体验的能力,以及那支神奇的箭。

    露伴只是安静地听着。


    “……真是让人惊叹不已的故事啊。我很钦佩你,乔鲁诺.乔巴拿。”

    在乔鲁诺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后,露伴终于开口了。

    “很可惜,这么精彩的故事,现在的我可能没有什么好拿得出手的报酬给您哦?”


    “没关系的,露伴老师。我一开始也就只是想听听您和仗助的故事罢了。”

    乔鲁诺看着露伴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

    “作为交换的报酬,请跟我说说吧?”



*

    露伴靠在门口,像是等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一样等待着那个身影出现在坡道尽头。

    他眯起眼睛,试图分辨那一团黑色的浓雾——他已经看不清在坡道尽头出现的仗助清晰的模样。他只能看到那个轮廓。

    还真是……有在慢慢变差啊。

    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露……露伴……我……”

    仗助已经跑到了他面前。似乎是跑得太凶了,体能一向优秀的男孩上气不接下气。他扶着膝盖,额上的汗水反射着亮晶晶的光,引以为傲的发型散乱得像鸟窝。

    但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抬着头,看着门前灯光下的露伴,眼睛蓝得像卡普里岛的海——澄澈如镜,清晰地倒映着露伴自己的模样。


    露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仗助的脸。

    从额头到鼻梁,再到眼睛,最后停留在面颊。

    男孩的汗水沾满了他的手掌,但他丝毫不在意。


    啊啊……找到了。

    记忆的拼图终于找到了丢失的那一块,完整地呈现了出来。宁静的海开始翻涌,悄悄打湿了他的眼角。


   “露伴——我——”

    仗助站起身,拉住心上人的手腕,轻轻一带便把人拉进了怀里。露伴也并不抗拒。对方身上的气息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安心。

   一种名为失而复得的情感沿着他的血管一直向上攀登,充斥着他的大脑。他想要大笑,想要把好不容易明朗起来的心绪一股脑全部都告诉他。但他能做的只是一遍一遍地念叨着他的名字。


    “……仗助。”

    “我在。”

    “仗助。”

    “我在。”

    “仗助——”

    “我在。”

    露伴的语气透露着喜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仗助从没见过露伴这个样子,他想看看露伴的脸,但露伴只是把脸死死地埋在他胸前,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仗助……东方仗助……”

    仗助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着他,抚摸着那头柔顺的绿发。


    “露伴,无论发生什么———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温柔而坚定,伴随着稳定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露伴的神经。一时间露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半晌之后仗助感到自己胸口的布料温热地打湿了一片。


    东方仗助紧抱着怀里的人,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里带着鼻音。

    “……我也爱你。露伴。”



*

    “……我从来不画他。”

    露伴握着手里的茶杯,整个人像是浸泡在回忆里似的。乔鲁诺并不打算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听。

    “我以为那是讨厌。毕竟我和他从来都不对付。我赌气似地从来不画他,也从不把他作为素材用到我的作品里去——是的,你可以在《红黑少年》里找到我所看到的一切事物的影子,除了仗助。”

    “我对‘画他’这件事本能地抗拒……我以为那是因为讨厌,以为是他根本不配。”


    “……但你并没有在他表示要追求你之后将他拒之门外。”乔鲁诺忍不住开口。


    “……对。那时候我自己也搞不清怎么回事。”

    他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乔鲁诺给他准备的是日式的。露伴押了一口茶,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视力变差了。医生告诉我,有一天我会再也看不见。”

    “那之后我开始思考,看不见到底是一件怎样的状态?我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我发现自己记得一切。从广阔的美景到生活最细微的点滴,我全部都记得。唯独怎么也想不起仗助的脸——明明他每天都在我面前晃悠,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人生第一次感到了慌张——我想不起他的样子,就像我眼前的画布被掏空了一块似的,他从我的生活里抽离了。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的漫画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我只想看看他,只想记得他的模样。”

     露伴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爽朗,仿佛是在笑回忆里那个怎么也搞不明白自身感情的自己有多傻。

    “为什么从来不画,从来不拿他取材——在他奔向我的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


     “因为只有他,我做不到冷眼旁观,只有他我永远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

    岸边露伴躺在自己那张大床上,靠在东方仗助怀里。

    就在刚才,他们终于拥有了彼此。

    那一晚他们都没有睡——露伴向他解释了自己反常的原因,以及之后自己身上会发生的事。东方仗助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露伴的手握得更紧。


   “做我的眼睛吧,仗助。”

    露伴看着那双如记忆里那块拼图一样蔚蓝的眼睛,笑着伸出手抚摸仗助的脸。

    “有你代替我看世间万物的话,我就只需要记住你的样子就够了。”


    “……露伴还是那么霸道啊。”仗助小声地嘟囔着。


    “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就直接说了做了——突然告诉我你要看不见了,又突然告白,现在干脆又要霸占我一辈子——你根本就是仗着仗助君喜欢你为所欲为嘛!”

    他气恼地咬牙切齿,拉下露伴放在自己面颊上的那只手,揣得紧紧的。

    “可恶……你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嘛……”


    “听你的语气怎么感觉老不情愿的?”

    “才没有!”

    露伴感觉到一个吻落在自己无名指的第二指节。


    “我当然是……乐意之至啊。”


       

*

    “后来我就真的,慢慢地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开始还很不习惯,但是仗助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也不再画漫画了——万幸的是《红黑少年》赶在我完全失明之前完成了所以也算是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我卖掉了在杜王町的房子——我们开始旅行。走了很多很多地方。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每到一个地方,他口述,告诉我眼前有些什么,而我画画。”


    “我们还是经常吵架,为了很多事情。比如他总是开一些幼稚又无聊的玩笑啦,比如他连群青色和钴蓝色的颜料都分不清老给我拿错最后甚至还不如我自己用手摸来的快啦,比如他的外语一开始真的烂的要死只能拉着我在巴黎街头迷路啊之类的。”

    “但即使这样,我们也总是在吵完之后立刻就和好了。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些和我们之间的爱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露伴的眼神很温柔。乔鲁诺仿佛能从那双廉价玉石一般的眼睛里看到本该不存在的光芒。


       乔鲁诺张了张嘴。

     “如果……我是说如果,黄金体验可以让你重获光明,你愿意吗?”


  

*

    “后来呢后来呢?露伴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米斯达两眼放着光地盯着乔鲁诺。显然这个故事十分对他胃口。

    “米斯达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样子根本不像个黑帮干部而是隔壁街的八卦大婶啊!从Boss的桌子上下去!你个王八蛋再打扰乔鲁诺干活的话今晚我可是又要帮他通宵批文件加班了啊?!”


    “嘛没关系的福葛,不要生气,等这阵忙完了圣诞节我给你放三天连休。”

    安抚好自己黑眼圈已经要挂到下巴上的秘书的情绪后,乔鲁诺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之后的故事。


    “他拒绝了。”

    “诶???为啥??”米斯达感到震惊。”

    “操啊?他脑袋有问题吗?!”福葛破口大骂。

    “????福葛你自己不也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草你冷静一点!把紫烟收回去——乔鲁诺救命啊!!!”


    乔鲁诺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两个人闹得鸡飞狗跳,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挂着的那幅画。画里是卡普里岛美得令人心醉的风景,钻石的火彩从大片的蔚蓝里浸透出来,令人心旷神怡。 

    故事似乎在这里就接近了尾声。


    但没人注意到的是,在那幅画的中心海天相接的地方,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似的,露出拼图一样的空洞。



*  

    时间回到那天。


    乔鲁诺张了张嘴“如果……我是说如果,黄金体验可以让你重获光明,你愿意吗?”

    露伴愣住了,随即又立刻笑了起来。

    “不用。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是如果你能重见光明的话,就能看见更多仗助的样子了吧?”

     “没关系的。”露伴开口,脸上是幸福又满足的笑容,“他的样子,我已经全部全部都记在脑海里了。”

    “至于其他的——我说过了,仗助就是我的眼睛。”


    “我啊,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哦?”


    第二天仗助和露伴告别了乔鲁诺,准备踏上新的旅途。

    “下一个地方打算去哪?”

    “不知道诶?去北欧看极光?”

    “蠢蛋,这个季节没有极光。”

    “那干脆去南极看企鹅好了——嘛,不管了,反正只要跟露伴在一起去哪里都好,我只要呆在露伴身边就够了!”

    乔鲁诺看着眼前正在拌嘴的两个人——仗助伸手帮露伴整理着衣领和衣角,他们身边是并不多的行李。行李箱上的挂牌有着两个人完全不同的笔迹:仗助的名字娟秀流畅,而露伴的名字工工整整一板一眼,看起来像是平时不好好练习的高中男孩笨拙又认真地写下给爱人的情书——

    Josuke&Rohan


    真是,幸福的光景啊。


    乔鲁诺若有所思。他走上前开口:

    “露伴老师,我还想向你索取一样物品……就当做是这几天在我这儿叨扰的报酬?”


    “是什么?”

    “我想要卡普里岛的那幅画。”


    乔鲁诺抱着画,目送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黄金体验的手指轻轻触碰了画的中心,那片最蓝的色彩便像拼图一样脱落下来,变成一只蓝色的蝴蝶向着仗助与露伴的方向飞去了。



*

    岸边露伴和东方仗助的生活还会一直继续。

    他们会走过更多更多的地方。异国他乡,山河和海洋,平原与峡谷,走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乔鲁诺相信,这些所有的风景,岸边露伴都透过东方仗助,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END—




一点碎碎念:

修了一下,结尾加了一小段。

说实话我已经嚼不出味儿来了,所以也体会不到实际是怎么样……如果有任何感触希望评论和我说说🙏

结局茸茸的蓝色蝴蝶和画布上拼图形状的空洞是我一点小小的私心。我希望这个故事是一个完美的闭环,是一个圆满的故事。

至于那只蝴蝶到底是不是茸茸让露伴复明的手段,这个由心自证就好。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我只是我很想看“童年遗失的那块拼图最终回到了他身边”《——很浪漫,不是吗?


可能因为太过柔软而显得有些温吞和不切实际了,不过请当它是一场温柔的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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